8月的赌城,我坐在椭圆形的赌桌上,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赌徒坐在一起,我确定我是桌子上年龄最小的,因为赌场21岁能进,我刚21。我想21岁的时候,王小波在山东牟平当知青,王朔在海军部队的仓库里当卫生员,余华正在镇上当牙医,李志在努力成为工程师。我觉得这些人如果21岁的时候认识21岁的我,他们可能会羡慕我,我比他们有学历有能力有前途,甚至有姑娘喜欢。但我没有他们的落魄,没有他们的堕落,没有他们的生活,没有他们的理想。我家境够我来国外读书,够我买烟买酒但不够我买车买单反给姑娘买包包。我不够懒惰也不够勤奋不够好学也不够贪玩不够愤青也不够五毛不够理想不够苦逼不够文艺不够世俗,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恰到好处的成为了一个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普通青年,甚至有时我心血来潮量自己的鸡鸡然后悲伤的发现长度都是平均水准,即不短小也毫不雄壮。我上投资课学保险,看到各式各样的保险从出生一直保到你死,无论是你上学就业结婚退休养老,每一步都把你照顾的面面俱到,我看到ppt上一个婴儿到少年到穿博士服到穿西服到带着老婆孩子到老了坐在轮椅上到最后一个坟墓,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我觉得很可能我就是ppt上那个人,一生恰到好处,像雷阿伦的三分,精确无误。用基督徒的话说:had a good life。
罗永浩说一个人在赌场长期盈利的几率和一辈子被雷劈中两次的几率相同,我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数据,我所知道的是在美国,有人就是成年累月的住在赌场,靠有计划有策略有胆识的扑克技术,成了百万富翁,成为了世界赌徒们的偶像。一年一度的World Series Of Poker,也是造就扑克高手的摇篮,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的参赛者报名,他们支付几万美金的入场费,只为在赌桌上赢得名声。电影《Rounders》就是描述的这样一群人的生活。
21岁时,我在赌桌上让一个来自纽约的老头情绪失控,他骂骂咧咧的站起,转身离开,筹码留在我手里。我下大注bluff一个四五十岁的光头黑人,心提到嗓子眼儿上,但依旧保持蒙娜丽莎的笑容,他摘下墨镜盯着蒙娜丽莎看了2分钟,弃了手中的牌。我pre-flop99和一个AA all in,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只有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前四张什么都没有,第五张牌是张9,全桌惊呼,输了的白人中年人愤然离席,我依旧纹丝不动,只是收他的筹码。那天我还赢了一个貌似中国官员的人,丫和随行的几个人说中文,英语却一句不会,连规则都不会,只是上来送了几百块钱,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我拿着他的筹码,感觉里面有我爸给国家交的税。那天我听到了很多陌生人给我的欢呼,我听到了他们议论我手中的牌,好几个中年人在我面前狼狈不堪最后只能走过来握手说nice hand,好几个人走过来,拍我的后背,说That was sick man,so sick。